泰山女神的祟奉只是一个偶然的原因,元代马端临《文献通考》之《郊社考》载:泰山巅之太平顶原有玉女池,池侧有石像。但池久已壅浊,石像也残破。宋真宗赵桓到泰山封禅时,先派经度制置使王钦若监理整治道路庙宇,于是治泉池使之畅流。皇城使刘承珪奉诏将石像更为玉石者,并修筑石龛以居之而“奉置旧所”。清初张尔歧《蒿庵闲话》则记载:“汉时仁圣帝前,有琢金童玉女,至五代,殿圮像仆,童泐尽,女沦于池。宋真宗东封还次御帐,涤手池内,一石人浮出水面,出而涤之,玉女也。命有司建祠奉之,号为圣帝之女,封天仙玉女碧霞元君。”后代的叙述源出于前代的记载,不过演化的较神奇,如皇帝到池中洗手,石人浮出等。但说是古代的一组金童玉女像的残留,并非是原有玉池旁尊奉单一的女神,是合于情理的。据这两项记载,可以看出宋朝的封禅大臣为了修整环境发现石女像(即东岳神前侍立的童男童女之一)的残留,便换了一个新像,修了一个石龛于池侧,不过是履行封禅的应有之事,并没有尊祟她为泰山主神的意图。所谓封为“碧霞元君”则是宋代以后,明朝嘉靖年间的事情。
出乎宋代君臣意料的是,这位玉女神的香火却日益兴隆起来。到了明代被朝廷封为碧霞元君之后,更为风光,岱顶修筑了金碧辉煌的宫殿。据明代史学家张岱的《岱记》称,当时千里之外的善男信女都来朝山进香。进山者都要交纳香税,香税之多竟成了政府的一项专项收入。每年由省、府、县共同核点上缴府库。香税的征集,一直延续到清朝雍正年才废止。从元旦开始,直至其四月十八诞辰,泰安的香客云集,超过当地居民数倍。据清长篇小说《醒世姻缘传》的描绘,民间各地都自发建有泰山香会,由会首平日集资,然后率会友朝山,组成进香队伍。除了朝山之外,全国各地也修起了泰山娘娘庙,其数目甚至超过丁东岳庙。以北京为例,她的神庙的数目为第三位,(见燕仁《中国民神66》一书)计有数十座之多,香火最盛的地方是金顶妙峰山的庙宇。
碧霞元君的兴隆,在泰山,她压倒了天齐大帝,成为民间朝山进香的主要目标,她的庙山下有灵应宫,山半有红门宫,山顶有碧霞宫,使其他神相形见绌。在全国特别是北方,她的祠庙遍布各州县,并且各地有特设的朝山香会组织,有基本的信徒和神职人员。因是利源所在,其他宗教神职人员十分妒羡,于是便试图与泰山女神拉关系。佛教徒曾经说碧霞元君是观音菩萨的化身。《古今图书集成·神异典》录明代沈应奎的《再谒元君存议》也说:“按普陀大士转轮救世之说,佛藏经班班可考。(泰山元君的成神)似与佛藏转轮说相证合。”同是民间道教,也有人把华山玉女和泰山元君相牵合的。至于茅山派的道士更造出他们的大茅君茅盈被东岳大帝招了女婿,成了玉女大仙的丈夫,代管泰山之事,据清代《历代神仙通鉴》云:茅君之师王君游泰山,帝君谓王君:“吾有五子一女,五子已娶三媳,女名玉女大仙,独居岱岳太平顶,愿以玉女妻之(指茅盈),子意云何?”于是与茅君“订于八月月盈之夕至泰山完婚。结缡之后,另居旁丘胥山,为东岳上卿司命真君,代理大帝之案,统吴越之神仙。”这种沾光揩油的办法,当然为奉祀元君的道统所不承认,事实上茅山派也未得逞。至于碧霞元君名称,宗力等在《中国民间诸神》一书中指出:“泰山玉女封为碧霞元君,实始于明代(或说成化间,或说嘉靖间)。不过当时碧霞元君并非泰山娘娘的专利,南方的天妃、顺懿夫人有此称号。《封神演义》甚至称余化龙为主痘碧霞元君。但至近代,这个封号渐为泰山娘娘所专有了。民间传说该神能使妇女多子,又能保护儿童,所以妇女信奉尤虔。而顺懿夫人也常助产生子,颇疑泰山娘娘信仰形成过程中,曾吸收了两位碧霞元君的故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