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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,十多年之后,白居易却写了一首《与薛涛》:
峨眉山势接云霓,
欲逐刘郎此路迷。
若似剡中容易到,
春风犹隔武陵溪。
该诗对薛涛充满狭亵之情,求欢之意昭然若揭。无论从哪个意义上说,白居易的举动都显得十分下作,虽然元稹此时已经抛弃薛涛,但薛涛仍然以元稹的外室自居,对于白居易抛来的媚眼根本不屑一顾。很明显,白居易的举动有挖朋友墙角的嫌疑。人说“朋友之妻不可欺”,白居易却是朋友之妻“不客气”。白居易的龌龊在这样一件小事上表现无遗。
意味深长的是,白居易自编《白氏长庆集》时根本没有收录此诗,而是将之收录在《外集》之中。据分析,白居易这样做的主要原因是《白氏长庆集》要约请元稹作序,白居易实在不好意思将自己勾引薛涛诗篇让元稹过目。你看,这一对好色衰男,在这件小事上做得多么有板有眼。
白居易一边勾引着朋友的“外室”,一边却精神分裂地要求另外一个女人殉情。这个女人就是关盼盼。
关盼盼本来是普通得无法再普通的一个女人,她只是唐代某朝徐州故尚书张愔的一名爱妓,“善歌舞,雅多风姿”。后,所谓的张尚书辞世,归葬东洛,而盼盼念旧爱誓不再嫁,一人独居张尚书旧居之燕子楼十余年,“幽独决然”,直至终老。
在中国历史上如同盼盼这样的女性可谓车载斗量,不可胜数,加上其出身的低下,决定了她在历史上不应该也不可能留下任何印记。但她的人生轨道因为一个偶然的事件所改变:当白居易担任校书郎职务之时,“游徐、泗间”,曾受到张尚书的盛情款待。按唐朝的接待规格,酒足饭饱之际,张尚书将自己的爱妓盼盼作为助兴的秘密武器隆重推出。白居易一见之下,惊为天人,当即赞道:“醉娇胜不得,风袅牡丹花。”
当盼盼近在咫尺,在白居易面前尽展才艺之时,面对有主名花,白居易感受到的是心理距离,为了缩短这个距离,他尝试着写下了“醉娇胜不得,风袅牡丹花”。这虽然纯属白描,但这其中却充满了白居易难以言表的艳羡和无法表白的失落。这一印象是如此刻骨铭心,以至于许多年之后,白居易仍然牵肠挂肚,念念不忘,在老友去世之后,白居易仍在品味盼盼带给他的遗憾。后来,当白居易听别人转述了盼盼独居燕子楼的感人事迹之后,他有感而发:
满窗明月满帘霜,
被冷灯残拂卧床。
燕子楼中霜月夜,
秋来只为一人长。
无疑,白居易是内敛的,尽管因缘聚合,他和盼盼曾有过一面之交,在一次酒会上,他们曾萍水相逢,但至少表面上,在白居易的心目里,盼盼是作为另外一个人的附属物出现的。同样,也是在这个意义上,白居易的诗就显得内涵丰富。他在自己的诗中用了大量的铺排式的意象:月夜、残灯、冷被、风霜……但在这层层包裹之下,白居易是在强调一个事实——他对一个女人的怜惜。为了表达自己的怜惜之情,白居易一厢情愿、不惜笔墨地描绘燕子楼中的孤寂和落寞,他想象着残灯之下盼盼娇俏的模样,而不自觉地把自己当成了盼盼的主人,这样的感觉刺激着他,让他欲罢不能。他将自己置换成了盼盼曾经的男人,对于自己的置换,白居易无法不情思绵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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